两人双手各拿一杯，俩招财猫似的。
    “谢谢大爷，”程染秋又撞了下周时，“大哥，我们走！”
    街角的黑色车子内传来男人的笑声。
    “还没笑够？”周时伸手捏住程染秋咬着的吸管，“小心呛着。”
    程染秋单手撑着方向盘，齿尖松开吸管，朗声道：“好的，大哥。”
    “喊出张飞的架势了程老师，”周时摇摇头，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以后每回经过这，脑子里都会冒出你这声大哥。”
    “俺也一样！”程染秋抱拳。
    “……行吧，三弟。”
    程染秋一口气喝完两杯，才启动车子，没忘记开着窗。
    “还难受么，时哥？”
    “不难受，三弟。”周时回。
    “哈哈，咱要不过了这趴？”
    “听你的，”周时回，“三弟，嘶——”
    程染秋升起副驾车窗，差点夹着放肆搭在边上的胳膊。
    “用车窗咬我啊。”周时迤迤然道。
    “噗嗤——”
    “嗡嗡——”
    两人手机同时振动，周时看了眼自己的，回：“是小溪，在群里@我们问多久到。”
    程染秋下意识舔嘴唇，讷讷回：“她还没睡呢？”
    “没，”周时笑道，“夜猫子。”
    “说什么？”进入山间路段，程染秋降下车速。
    “等我们吃夜宵，饿么？”
    “饿，”程染秋迅速醒神，“李师傅还在？小溪下厨的话，不饿。”
    周时抵着唇笑：“我做，饿不？”
    “饿——”程染秋笑着回，“谢谢大……咳咳，时哥。”
    “客气。”
    “你赶紧给小溪回，千万别让她进厨房！”
    “好——”
    车子进了前院，前厅立马出来一个人。
    “程老师，回来啦。”朱媛笑盈盈站着问好。
    “欸，回来了，”程染秋赶忙将准备着的糕点递过去，“一点小特产，你们尝尝。”
    “谢谢程老师。”朱媛朝他身后颔首，“谢谢周老板。”
    周时替人拿着行李，笑了下，示意程染秋进后院。
    眼前熟悉的一切让人十分安心，程染秋轻咳一声：“时哥，我怎么觉着小正和朱媛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就是……”程染秋苦思冥想，“说不出，就是不对劲。”
    周时垂着眼笑。
    程染秋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之前他们把我当客人，现在感觉……更像是……”
    “自己人。”周时补充道。
    “对！”程染秋一脚跨进后院，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个“自己人”，就见着小溪冲过来，“小程哥！”
    “欸！”程染秋十分上道，“几天不见，小溪又漂亮了。”
    “啧，还得是小程哥会说话！时哥你学学！”小溪嗔道。
    周时将行李放边上，懒洋洋回：“厨艺也更精进了。”
    “！”程染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小姑娘是从厨房出来的，“……小溪，你做什么吃的了？”
    “大餐！”小溪挤眉弄眼，“时哥让我找李师傅备好的食材，他来动手。”
    程染秋暗自松了口气，一颗心落回去，和她一起进厨房监工。
    “咱这样不会吵到况奶奶吧？”程染秋小声问。
    “没事，”小溪回，“奶奶今天睡楼上，时哥提前说过的。”
    程染秋克制地戳戳周时后腰：“时哥贴心啊。”
    “啧，我这吃狗粮得了，还吃什么夜宵呢！”小溪拖着尾音喊，“小程哥，你今晚睡哪？”
    “小心油。”周时插嘴让两人往后退。
    “滋啦——”
    热油泼在肉片上激发出香味，周大厨懒洋洋道：“睡我房间。”
    第44章
    “呼——”
    程染秋吃饱喝足， 进门就瘫倒在沙发，后脑勺枕着胳膊，小腿晃悠悠的。
    “又撑了吧， ”周时递给他一杯水， “起来站会消化消化。”
    “这还不是周大厨做得好吃。”
    程染秋拽着他的手起身，眼睛一亮，鞋都来不及穿，就蹦过去在床头蹲下了。
    “哟， 这俩养得挺好啊。”他伸手摸毛茸茸的鸭子， 又给另一只拧了发条。
    “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周时揉他脑袋。
    床头柜旁边还放着一包烟，程染秋努努嘴：“用烟伺候着？”
    周时手掌顺到他后颈，在凸起的骨头上轻轻打着圈。
    程染秋顺着力往后仰， 一屁股坐地上，捞过烟盒看了眼：“时哥， 最近压力大啊？每天的量都用了。”
    “没抽， 光看着。”
    “看着它自燃啊？自己给自己制造二手烟？”程染秋不信，哼哼唧唧，“哎哟，撑。”
    周时将人拽起来，从身后抱着他揉肚子：“你回来了， 就不用了。”
    言语加行动双管齐下的，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这哪能受得住。
    程染秋仰着脖子去吻他， 喉结滚动。
    两人呼吸声渐重。
    良久， 周时松开他，嗓子都哑了：“秋儿，别招我。”
    “我招的？”程染秋眸中含着水汽， “不是你让我上来睡的么？”
    周时埋在着他脖子深深吸气，声音黏糊：“你明天还有面试。”
    程染秋颈边冒汗，低声道：“时哥……”
    话还没说完呢，周时推开他，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去洗澡。”
    “嗯？”程染秋歪了下脑袋。
    “别多想，”周时拨开他额前碎发，“洗完抓紧时间睡觉，你睡你的，我下楼值班。”
    “你要走！？”程染秋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下落，“你这都……”
    “秋儿，”周时无奈，“再说可就真忍不住了。”
    程染秋见他眼中的火燃得越来越旺，撇撇嘴，抓起一旁的睡衣往浴室冲。
    谁能想到，人都送到嘴边了，还得再忍一晚。
    程染秋也不好受，冲完澡依旧觉得燥热，穿了条短裤直接走出来。
    果然，房内已经没人。
    手机里躺着一条消息。
    周时：【晚安，秋儿。】
    程染秋回复：【晚安，时哥。】
    繁星如雨落水池般消失不见，阳光洒满小镇。
    校园里种满了桂花，这会儿还没开，估计再过段时间，周边树叶都会醉醺醺地拜倒在这浓郁的香气下。
    暑期的东升中学，只有零散的一些教职人员和面试人员。
    程染秋跟着徐老师走进教学楼，先按照要求做了套试卷，这个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为了保持手感，他这段时间每天都会练习一套。
    交卷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跟着去面试，紧接着又是试课，等校长和几位领导出了教室，他和旭日一样高悬的心才终于落下。
    “别紧张，”徐老师笑着拍他肩，“效果不错，他们对你挺满意。”
    “还看不出来。”程染秋叹气，这几人坐成一排，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东升的教学要求高，在教师的选拔上特别严格，学历、教学水平以及教师的个人素质都是考核重点。
    “不瞒你说，我当时悄悄找北市的朋友打听过，知道你水平才抛的橄榄枝，不然这通过几率低的话，也怕耽误你。”
    程染秋收敛了笑意：“所以您也知道……”
    徐老师手掌下压，打断他：“你对学生负责，对成绩负责，这两点就足够。”
    “谢谢徐老师。”
    “别，我只是引荐，最终结果还得等上面通知。”徐老师语重心长，“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和我一个年段，减轻我的教学压力。”
    “您不是教……”
    徐老师忽然打断他：“对了，咱们学校是会给每个班主任安排宿舍的，你新来的，给你一个挑选的机会，想住几楼？”
    “我都行，”程染秋下意识道，“不是还没定么？”
    程染秋晕晕乎乎被哄得出了校门，上车后笑了一阵。
    “怎么了？”周时拧开水瓶递给他。
    “笑徐老师的套路，一边说还不清楚能不能进，一边连我带毕业班的任务都下来了。”
    “这意思是……成了？”周时笑着问。
    “成了！”程染秋眨眨眼，“最晚明天就能来消息，走吧！”
    “去哪？”周时发动车子，“饿了吧？去吃凉面？”
    “先去火车站，”程染秋眨眨眼，“接个朋友。”
    “嗯？”
    “待会就知道了。”
    “小程哥哥——”
    胖乎乎的小萝卜头滚进程染秋的怀抱，蹲着的人被冲得一个趔趄，幸好周时有先见之明，手掌在他背上抵着。
    周时瞧着圆圆的后脑勺辨认：“赵遂成？”
    赵遂成环着他小程哥哥的脖子喊人：“周时哥哥！”
    “你小子怎么来了？你爸妈呢？”
    “我爸妈出国玩，要二人世界，”赵遂成扬着下巴，“他们玩他们的，我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