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秋强压下嘴角，“嘶，大庭广众的。”
    “我这就我一个，”周老板持续输出，“秋儿明眸皓齿，气质出众……”
    “……行行好吧，周老板。”
    “好嘞，程老师。”
    程染秋慢悠悠散着步，被太阳晒得骨头都软了，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挂了电话去学校。
    传达室的大爷见到他挺惊喜：“哟，程老师，您怎么来了？”
    这大爷和他混得熟，又知全校的八卦琐事，喊完之后尴尬地咳了声。
    “给您带了点下午茶，”程染秋把袋子从窗口递进去，“我来找刘校长，您最近好啊？”
    “诶哟，谢谢。我挺好，您等等，我给校长打个电话。”
    “嗯。”
    程染秋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将衣服往中间拢，这衣服是他不小心顺了周时的，有点大，站在没阳光的地儿，风钻进来着实有些冷。
    “程老师，刘校长正等着您，直接进去就成。”
    “欸，大爷回见。”
    “回见。”
    校长室，办公椅上的人双手揣在圆溜的腹前，跟弥勒佛似的，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捏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嘛呢老刘！”程染秋站在门边喊。
    刘校长手一抖，糕点掉了，他怒吼：“程染秋！滚进来！”
    “偷吃啊您，”程染秋慢吞吞走进去，“小心我告芳姨去。”
    “告告告！你告去！”刘校长弯腰把糕点捡了扔垃圾桶，“这就她买的！不添加蔗糖！”
    “那也得少吃。”
    “臭小子！”刘校长骂骂咧咧，“老刘是你叫的？”
    “不是我叫，是人徐老师叫的。”程染秋把手里的东西放办公桌上，“喏，徐老师让我给您带的。”
    “你就这么大喇喇拿进来了？我要是被冤枉收礼，你负责！”
    “我负责，负责您后半辈子成不？”
    程染秋觉着自己现在沾染了周老板的几丝痞气，说话劲儿劲儿的，还挺能撑场面。
    “去你的！”刘校长拿起手边的苹果扔过来，“不在这任教就皮！小心我跨城告状。”
    “错了错了，”程染秋接了苹果一下下抛着玩，“您消消气儿。”
    “哼，在那适应得怎么样？”
    “挺好，徐老师也很照顾我。”程染秋给他沏了杯茶，双手端着递过去，郑重道，“刘叔，谢谢。”
    “别来这套。”刘校长接过杯子喝了。
    程染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问道：“当时徐老师招我，是您的主意？”
    “别给我扣帽子，我又没未卜先知的本事！”刘校长重重哼了一声，“不过要不是她有这慧眼，我才不放人。上来的时候碰到老同事没？”
    “见了几个……”
    程染秋陪人聊了会，趁着晚高峰来之前溜了。
    “这么说，事情都办完了？”
    晚上，程染秋躺床上和人视频，周时擦着头发出现在镜头里。
    “没呢，还得收拾房间，”程染秋换了个趴着的姿势，闷闷道，“时哥，你穿件衣服。”
    “不穿，就给你看的。”
    程染秋把脸埋进枕头，嘟囔：“老狐狸！”
    “嗯？”周时凑近屏幕，“说什么了？没听清。”
    程染秋转过头说：“说我爱上了个老狐狸！”
    周时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点点扩大。
    两人之间没说过“爱”字，情意最浓时也就是互相喊对方的名儿。
    程染秋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声什么，蹭地就把视频断了，对面再拨过来他也没接，回了两字——睡觉。
    次日，他顶着黑眼圈收拾好东西，随便对付了一口便立马回程，准备给他时哥一个惊喜。
    路程快过半，周时来了电话，也没提昨晚的事儿，上来就问：“秋儿，还在那边房子？”
    “对，东西有点多。”
    “地址。”
    “……什么意思？”程染秋握紧方向盘，吞咽了下，“你、你在哪？”
    “北市机场。”
    “……”
    第58章
    程染秋趴在方向盘上气笑了， 开了快七个小时，又得开回去。
    “不用，你继续往前开， ”周时也没料到还能搞这么个乌龙， 在寒风中咳了几声，“我看下机票，杭城见。”
    “啊——”程染秋一声哀嚎，“有几点的航班？”
    “晚上十一点。”
    “十一点？！”程染秋立马发动车子出了服务区， “不许回， 到家里等我，钥匙在地毯下。”
    一脚油门踩了几个小时，迈巴赫呼啸着走了回头路。
    周时在胡同口等他， 就一件单薄的风衣，风飕飕往里灌， 看着就冷。
    程染秋下了车就冲过去抱着他， 手掌在他后背不停搓着：“不冷啊你。”
    “还成，我火气旺，”周时按住他脱外套的手，“不用，你累不累？”
    “累死了， ”程染秋索性抱住他，“咱以后可别搞什么惊喜了，折腾死我！”
    “不搞了， 我俩对这玩意水土不服。”周时笑笑， 摸摸他后脑勺。
    “嗯哼。”
    程染秋掀开大衣搂着他，试图把自己的热气渡过去，捂了会感觉差不多， 抓着人的手就往胡同里跑，“快快快，还来得及！”
    “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
    程染秋拽着人一路狂奔，十一点四十五进了门，他甩了鞋子要冲进去，被周时拉着套上了拖鞋。
    程染秋笑着怼他：“双标！自个儿就穿这么点。”
    “不一样。”
    程染秋没时间和他打嘴仗，转身跑进厨房：“周老板先自便，等我十分钟！别来厨房就成！”
    “啪——”厨房门砰地关上，周时扶额失笑，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便顺从地“自便”。
    他摆好鞋子进门，照旧打量起照片墙。
    厨房内忽然一阵叮铃哐啷，随即又传来一声——“别进来，我没事儿！”
    程染秋砸碗的时间点卡得好，周时转身走过去的时间也刚好，以至于没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响。
    再回头时，就见玄关处立着一人，身后还有一只大箱子，无框眼镜，左眉眉骨有一颗痣。
    周时僵硬着脖子瞥了一眼照片墙，门口那人眉眼熟悉，跟照片里走出来似的。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两人眼神触碰，各自有些尴尬，随即微笑，互相礼貌颔首。
    “秋……程染秋。”周时走过去扣了扣厨房门。
    “马上！马上就好！再等会儿！”
    周时直接打开了门：“关火，出来。”
    “干嘛呀——”程染秋手里还拿着锅铲，顺着他目光往外一看，眼睛瞪得溜圆，手背蹭了几下眼皮，半晌，呢喃了一声，“见鬼了。”
    “去你的，谁是鬼？”程女士单手叉腰凶他。
    程染秋轻咳一声：“老妈，您怎么回来了？”
    程女士手上的东西放下来：“不是说了么，这几天回。”
    “您这也没说这几天是哪天。”
    “这不为了给你们惊喜么，我还想着回来收拾下就过来找你们。”
    “惊喜啊——”程染秋朝周时看了眼，又说，“正好我们明天回，一起了。”
    “明天可不行，我不得先和我那群小姐妹聚聚？”程女士肩上的包没放下，人也没走进来。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一来一回，周时在间歇性失语中找回一丝神志，走过去替她搬箱子。
    程女士也不客气：“辛苦时间，帮我放房间就成。”
    程染秋看着周时的背影，又朝程女士讨好地笑笑，后者揶揄道：“你这身装扮不错。”
    “嘿嘿。”
    程染秋转了下腰，本就系得松垮的围裙散开，周时正好走回到他身边，眼疾手快地拽回，又给他系上了。
    系好了，周老板后知后觉，横跨一步，双手垂在身侧，规规矩矩地站直。
    程染秋憋着笑，和程女士几个眼神来回，问：“您饿不，我做了面。”
    “太打扰了吧。”程女士语气中颇有一种“泼出去的水”的遗憾。
    程染秋瞥了眼周时攥紧的拳头，毫不客气道，“是挺打扰的，您看您来家也不知会一声儿……”
    “啧，还喘上了。你敏姨还在楼下等我吃夜宵呢，不打扰你俩！”程女士潇洒地挥挥手，“不用顾虑我啊，待会不回了。时间，回见。”
    周时这才突然醒过来：“好的，阿姨，您慢走。”
    门被关上，程染秋挪过去，脑袋在周时颈侧蹭蹭：“放松，周时哥哥，程女士不吃人——”
    “嘶，”周时拍开他，几步过去关了火，“五十九分三十秒。”
    “！”程染秋慌忙夹起一筷子面使劲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快吃快吃。”
    周时张开嘴。
    “别咬断！”程染秋眼神亮晶晶的，“怎么样怎么样？”